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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 人 何 为?——从顾城、海子诗歌“孩子”“麦地”意象谈起
 
更新日期:2023-10-07   来源:现代哲学   浏览次数:676   在线投稿
 
 

核心提示:诗人何为?从顾城、海子诗歌孩子麦地意象谈起摘要:诗歌的生命在于诗歌自身内在精神力量的薪火相传,传统与现代、文明与碎片、诗

 

诗 人 何 为?

——从顾城、海子诗歌“孩子”“麦地”意象谈起


摘要:诗歌的生命在于诗歌自身内在精神力量的薪火相传,传统与现代、文明与碎片、诗性与娱乐共存的社会土壤,对于诗人自身身份的体认观照和诗歌作品的价值评价,有着崭新却模糊的定义。诗人何为?求真、向善、循美,心物交游的和谐,个人性与集体性共同指向生命“牧歌式”的澄明之境。在顾城和海子诗歌中,诗歌理想是无比纯粹而富于圣性光彩的,是常读常新的。

关键词:诗人  “孩子” “麦地”  牧歌

德国诗人荷尔德林在诗歌《在可爱的蓝色中闪烁着……》中写道:充满劳绩,然而人诗意地/栖居在这片大地上;另一首诗歌《面包和酒》中说:在贫困的时代,诗人何为?/可是,你却说,诗人是酒神的神圣祭司,/在神圣的黑夜中,他走遍大地。诗意的栖居,而在流浪游离与返归故乡的漫长旅途中有两个关键点:故乡、诗意。故乡,指代着文化与文明进程中精神家园旅途的目的地,是追寻的价值意义所在;而诗意,是一种对生活存在之思本身的诠释方式,“怎样言说”某种程度上比“言说内容”更能够决定“言说”本身的意义。怎样找寻诗意、诗意的栖居呢?这就是诗人以及诗歌行进的方向。从另一方面说,“栖居”是灵魂的休憩,对比旅途中的停滞、逗留、延宕,诗意的灵魂如何寻获诗歌理想中的故乡呢?是前人的路途,还是需要重新开拓,行路的方向决定了理想前途的灿烂明媚,而脚踏实地的行动则远远胜过了一味地仰望星空。

无论是诗性传统还是神性传统主导的文明中,诗人,有其本身所以称为“诗人”符号所象征的文化内涵。诗人的言说方式,往往隐形地决定了对探讨“诗人何为”这一问题的答案,提问方式与思考角度是问题本身最初的第一层制约。而纷繁复杂的社会历史因素,对于建构于不同时代背景之下的诗人、诗歌,没有恒定的标准,只能够尝试进行流变性的衡量。顾城与海子,真诚、炙热地追求着诗歌本身诗性言说的终极意义,是用生命浸入诗歌的两颗耀眼明星。

一.诗、诗人与诗歌理想

“世界黑夜愈是趋近夜半,贫困就愈是隐匿其本质,愈是占据了更绝对的统治。”[①]海德格尔在《林中路》细致分析了所谓“贫困的时代”,因为上帝之缺席而使得神性的光辉力量在世界历史的尘埃中逐渐黯淡慢慢熄灭。“时代”是我们每个生命个体仍然置身于此的时代,时代的贫困,不单是一种状态,而是预示着一种发展走向:世界时代的夜晚趋向于更深的黑暗。“上帝”的存在使得客观上人、事、物具有一种向心凝聚的态势,类似于圣像崇拜,而在新的“上帝” 与新的圣性崇拜成型之前,一旦碎片化、无意义化、娱乐至死的精神鸦片沁入骨髓,特别是诗人的骨髓,那么:时代的贫困必将愈演愈烈,精神的黑暗必将永无天日。诗人,本质在于一种发之于灵韵的、心血交融的诗性言说,力求发掘诗化的精神家园、诗化的理想世界。

“文化始终只是并且永远就是一种栖居的结果。这种栖居却是诗意的。可是这种诗意如何而来,从何而来,何时到来?……然而,如果按我们这位诗人的诗句来看,诗意是与一切劳苦功绩相对立的,而并不属于人的劳苦功绩,如果诗意也不是自在地在某处现存的东西,那么,人们又如何能够经验这种诗意,从而在这种诗意的本质法则中栖居呢?”

——海德格尔《荷尔德林诗的阐释》[②]

诗人,由内向外或由外向内,出自灵魂的诗意创作有着其自身的法则。按其书中的阐释,“思想的共同灵魂先行于现实而思考现实之现实性”,灵魂的存在在发端、在源头就处于一种“居家”状态——向内心与外在敞开的澄明之境。因此,荷尔德林获得了海德格尔的赞誉,“诗人的诗意栖居先行于人的诗意栖居。所以,诗意创作的灵魂作为这样一个灵魂本来就在家里。”②居家、离家,诗人的诗性言说本身实际上也在处理“劳苦功绩”“自在地在某处现存的东西”之间的矛盾,诗歌创作的最高境界不是诗人的“立言”,而是出自灵魂的诗意创作,本色天然,自在澄明。##end##

再次追问:在贫困的时代,诗人何为?“麦地诗人”海子与荷尔德林是心有灵犀的,在诗学绝笔《我热爱的诗人——荷尔德林》中谈这一节诗“歌词生命的痛苦,令人灵魂颤抖”[③]。海子笔下的“麦地”与“麦子”,顾城笔下的“孩子”以及童话王国,无一不是生命延渗的诗歌冲动下的精神诉求,根植于80年代特定的历史文化环境。长诗《太阳》是海子史诗理想的实践,同时更是一种来自荷尔德林式的深沉的存在之思,是特定时代文化寻根与重塑信仰的迸发,是对传统文化与现代文明的反思追寻。归家、返乡的途中,“太阳”“麦地”“黑夜”是一种新的神性之光、新的圣性崇拜,是“贫乏的时代”里诗歌理想得以重构的再生源泉。

二.“孩子”“麦地”隐喻的诗性世界

诗歌的象征隐喻,某种程度上而言,是诗歌最具生命力的内在精神蕴蓄,是诗人“先行于现实而思考现实之现实性”建立在思想的痛苦的芒上、深沉的存在之思。对于诗歌文本解读来说,诗人所能够敏感感触、理性语言的世界,总能够在驳杂的历史文化语境中给予接受者新的考量。物质财富的充裕与精神文化的贫瘠,客观上必然造成“诗性”的逐渐缺失,而且这种发展趋势所决定的未来走向使得多元化时代、现代文明式碎片拼凑出所谓的诗性言说、诗歌理想,无疑是孱弱无力的。

回到最初的问题:“诗意”如何而来,从何而来,何时到来?诗歌是一种理想,诗歌理想在实现之前是一种诗意聚集的美好梦幻,在顾城与海子这里,诗与思的焦灼,更多的是一种对生活世界的莫大挚诚,童话王国中的王子(“我是一个王子/心是我的王国”),顾城精心构造属于自己的童话王国,海子热情歌颂麦地上璀璨而金黄的爱情(爱情是一种理想),用心在歌唱。

顾工在《顾城和诗》中说:“所有听的人都很安静,被他带进了一个童话世界,只有他一个人还在向前走着,好像在继续他儿时未完成的游戏……”[④]。细致查看顾城诗歌创作的时间线索,不难发现,就《顾城的诗》所辑录的187首诗歌中,1980、1981、1982、1983这四年是其诗歌创作的一个高峰期,约占85%,而实质上在顾城少年时期的诗歌作品中更能够看出其作为诗人的某些深层特质:《星月的由来》《无名的小花》《小花的信念》《我赞美世界》《生命幻想曲》《幻想与梦》《梦想》《梦痕》等,标出1980年前的最后一首诗作是《我是一座小城》。“小花”“梦幻”“小树”“小城”等等,给予我们的是一个孩子天真烂漫的视角。一方面,顾城十二岁至十四岁的诗作本身所决定的诗歌视野和心灵强度,另一方面关于特定时代和个体生命的思考,已经显露出深邃的穿透力。譬如《找寻》作于1970年(十三岁):当天大亮 冷雾散尽/我只找到 一滩败草,一袖寒风……;再如《眨眼》作于1979年:在那错误的年代里,我产生了这样的“错觉”;又如《结束》作于1979年:残缺的月亮/被上帝藏进浓雾/一切已经结束。作于1973年的《地基》“想象着航行/想象着岛屿/想象着/周围是海,自己是旗”与后来被读者熟知的《简历》《我是黄昏的儿子》《我唱自己的歌》《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我会像青草一样呼吸》等,贯穿的是一种“孩子”对于自然、黑夜、幻想、睡梦、悲哀的歌唱,总体的基调是明媚的,但这明媚里透露着的哀伤,不应当片面以为是一味规避、梦幻作祟。诗人、诗歌所表达最深沉的爱,必定是真诚的,而“真”一方面是忠实于内心、一方面是忠于现实。“孩子”的简单,在顾城这里并不是因为入世之初一尘不染的明净澄澈,而是一种清晰明了之后放任恣情的自由任性,是一种真挚天然的情状,有黑夜自然有梦幻,有哀伤自然有童话,有习惯黑暗的“眼睛”自然有画满大地的“窗子”、自然要去寻找并憧憬着无限“光明”。“孩子”的简单,是因为“孩子”的自由。

顾城有着“孩子”的烂漫,但也是孤寂任性的孩子,“他注意到另一种脱落的叶子/到处爬着,被风吹着/随随便便露出干燥的内脏”(《灵魂有一个孤寂的住所》)。而对于海子,他热情、欢呼,擎过荷尔德林、尼采和梵高一切为着璀璨金黄的麦地和炽热光辉的太阳歌唱的旗帜,迸发着激情与诗意。同样是在《我热爱的诗人——荷尔德林》中海子说过:“没有谁能像荷尔德林那样把风景和元素完美地结合成大自然,并将自然和生命融入诗歌——转瞬即逝的歌声和一场大火,从此永生。”灰烬、哀伤、绝望的同时,“麦子”“麦地”又是希望和理想的孕育之地,“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黎明》中写道:永远是这样美丽而负伤的麦子/吐着芳香,站在山岗上;《四姐妹》中写道:空气中的一棵麦子/高举到我的头顶……抱着昨天的大雪,今天的雨水/明日的粮食与灰烬/这是绝望的麦子。海子是慷慨任情的,“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我将告诉每一个人”,而“幸福的闪电”却隐喻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异质世界,海子游走在现实与隐秘双重变奏的世界中,“麦地”“麦子”给予的不单是丰盈和丰收、生命的饱满,更是一种精神贫瘠时代重新找寻“诗意”归栖的灵魂所在。恰如诗人兼学者王家新所说,“麦子,这喂养了一代代中国人的食物,最终成为某种圣物,成为贫苦人的宗教”[⑤]。对比一下海子诗歌中金黄的“麦地”,诗人为着理想桀骜地行进着,乃至于是“面朝大海”的遗世独立,却肯定:“这是绝望的麦子”。山岗上、荒原里、空气中的“一颗麦子”,但更超出了绝望,灵魂所以痛苦是因为赖以生存的精神文化土壤处于“贫困的时代”,诗人何为?把绝望的麦子“高举”到我的头顶。如何“高举”?灵魂何以负载?是诗人,诗人的诗性言说与诗歌理想。文化传统所凝聚的诗歌精神,应当根植大地,金黄的麦地,才是海子笔下“一同梦到了城市外面的麦地/白杨树围住的/健康的麦地/健康的麦子/养我性命的麦子!”[⑥]“麦地”是诗人内心最挚诚的自我追寻乃至质问,是深沉的痛苦焦灼,“我则站在你痛苦质问的中心,被你灼伤/我站在太阳 痛苦的芒上”,自由的光芒、诗性的言说、太阳的光辉,均是从“麦地”孕育而来、逐渐蓬勃。正如有人所说:“海子通过麦地找到了自身生命与大地的对应关系。”[⑦]

三.新视域下的思考:诗人何为?

诗人的真挚,面对现实、诗意的两个双重世界的真挚,往往是富于痛苦和焦灼感的。痛苦的聚集,需要一种诗性言说反映于语词的象征或隐喻之中,需要一种良好的途径来进行宣泄或疏导。海子自己曾经说过:“对我来说,四季循环不仅是一种外界景色,土地景色和故乡景色。更主要是一种内心冲突、对话和和解。”[⑧]这个意义上讲,诗人是痛苦的,诗歌创作是痛苦的,诗歌本身所蕴藉的深沉感情也应当是厚重的。轻佻、喧嚣,可以进入诗歌,但却始终不能够浸入诗歌内质和诗性言说本身。无论是“折翼的天使”,还是如同柳宗元之蝜蝂用生命担当负重的比喻,一个真正有所思考、有所痛苦的诗人,是能够理解海子的诗句的:诗人,你无力偿还/麦地和光芒的情义。顾城和海子,是怀着挚诚和勇毅来选择,剖析个体乃至集体生命内部自身的痛苦和孤独,唯有真正孤寂与绝望过,才能够有穿透黑暗现实和“贫困的时代”的洞悉眼力与开阔视界,才能够从复杂焦灼之中真正找寻诗意的本源归栖。生命的游离与返乡之旅,诗人、诗歌,所指向的不单是最易于接近诗意栖居本身,更易于接近存在之思的痛苦的麦芒——“站在你痛苦质问的中心”。

“孩子”的自由,伴随异质层面的孤寂;“麦地”的痛苦,伴随异质层面的希望。孤寂与绝望的蕴藉之下,甚至于是精神的缺席、诗意的零碎、灾难和忧郁、归家之途死亡的恐惧,痛感、哀感越深沉,愈有产生快感、乐感的可能性。诗人、诗歌,亟待一种新视域复杂斑驳的社会历史环境下,文化发展的局限性与自身规律,紧扣时代的节奏的“宏图”往往使得物质、精神更趋向分离,夯实传统精神文化的根基、找寻零星散乱正在消逝的诗性,“诗意的栖居”是包含个体在内的文化所应归家、还乡的田园牧歌式故土。都市的港湾虽有宁静,但注定过早疏离了原始的诗意。

对于“孩子”“麦地”“故土”“牧歌”,怀旧病成为一种流浪漂泊心态的共同印记。无论是大写的牧歌还是小写的牧歌、个人性怀旧还是集体性怀旧,当下现代、后现代文艺思潮下的诗人群体过于注重先锋性和语言性、技巧性创作艺术等等,越来越忽视传统文化自身的根性,客观上对童年、寻根、回忆、家园、诗意、田园牧歌母题的思考和探索不足,洞悉深度和眼界开阔方面也不能说是一种发展进步。相对纯粹的创作动机、对现实和内心的真诚度、诗歌自身的诗美与韵律、真善美的衡量标准、内容与形式的兼顾、过于散文化和生活化轻佻化乃至一味追求趣味的诗句等等问题,往往使得诗人和诗歌朝着庸常化的路子高歌猛进,诗意言说与诗意归栖的诗歌理想,则渐行渐远。

走出“贫困的时代”与夜晚的黑暗,必定需要一个缓慢而渐进的过程。这是诗人存在的价值意义所在。代替精神的荒原和文化的贫瘠的,必定是愈来愈充满诗意的、田园牧歌式的归栖,至少,诗人和诗歌是需要理想的,精神和文化是需要共同体认和共同家园的。诗歌的生命在于诗歌自身内在精神力量的薪火相传,传统与现代、文明与碎片、诗性与娱乐共存的社会土壤,对于诗人自身身份的体认观照和诗歌作品的价值评价,有着崭新却模糊的定义。诗人何为?求真、向善、循美,心物交游的和谐,个人性与集体性共同指向生命“牧歌式”的澄明之境。


参考文献:





[①](德)海德格尔.林中路[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4.7,第285页.

[②](德)海德格尔.荷尔德林诗的阐释[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第107、109页.

[③] 海子.我热爱的诗人——荷尔德林[J].《世界文学》1989年第2期.

[④] 顾城.顾城的诗[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3,第5页.

[⑤] 王家新.为凤凰找寻栖所:现代诗歌论集[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4,第129页.

[⑥] 海子.海子的诗[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4,第22页.

[⑦] 燎原.孪生的麦地之子,不死的海子(崔卫平编)[M].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1999,第145页.

[⑧] 海子.诗学:一份提纲,海子诗全编(西川编)[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7,第88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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