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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卢卡奇《历史与阶级意识》的哲学建构与当代价值
 
更新日期:2022-10-28   来源:文艺争鸣   浏览次数:540   在线投稿
 
 

核心提示:论卢卡奇《历史与阶级意识》的哲学建构与当代价值摘要在《历史与阶级意识》中,卢卡奇提出科学社会主义,强调辩证法和主观革命性

 

 

论卢卡奇《历史与阶级意识》的哲学建构与当代价值


    在《历史与阶级意识》中,卢卡奇提出科学社会主义,强调辩证法和主观革命性的“西方马克思主义”。他运用“总体性”、“物化”和“阶级意识”三个核心概念来构建自己的哲学。在整体的优先性、主体的能动性、具体性、时间的过程性四个原则的基础上,卢卡奇构建了人的总体性理论体系。他的“物化”理论认为无产阶级和人类的解放的根本问题不在于推翻剥削制度而在于把握“总体意识”以克服“物化意识”。“阶级意识不是一种意识,而是一种无意识。”卢卡奇认为,阶级意识只是资本主义社会中才被意识到的“无意识”。在资本主义社会中,资产阶级的阶级意识表现为虚假的意识和虚伪的意识。在卢卡奇看来,因为历史的局限,在迄今为止的各种社会阶级中,只有无产阶级才有可能对人作为“统一的主体和客体”的地位形成自觉的认知,即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

关键词  卢卡奇;《历史与阶级意识》;哲学建构;意义价值

“卢卡奇是举世公认的20世纪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主要理论奠基人。作为20世纪层出不穷的西方马克思主义的最重要源头,他在西方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上几乎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开辟了20世纪思想史上一个新的方向,甚至对20世纪历史发展与革命实践都有广泛而深远的影响。”[①]1923年,他以《历史与阶级意识——关于马克思主义辩证法的研究》开启了西方马克思主义思潮。《历史和阶级意识》是卢卡奇的代表作和成名作,是他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期思想发展的结晶,是他被奉为“新马克思主义”思想奠基人的宣言书。[②]在《历史与阶级意识》一书中,提出了一种既不同于第二国际的科学社会主义,又不同于第三国际的列宁主义,强调辩证法和主观革命性的新的马克思主义即“西方马克思主义”。卢卡奇运用“总体性”、“物化”和“阶级意识”三个核心概念来构建自己的哲学。这在我国学术界引起了足够的重视。对卢卡奇哲学在我国的传播,正如张一兵教授在《文本的深度耕犁——西方马克思主义经典文本解读(第一卷)》中所论:“国内学界公开发表的关于卢卡奇的著述在数量上可能也是最多的。一般而论,作为研究对象的卢卡奇被尊奉为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开山鼻祖,他的胸脾上写着‘黑格尔主义的马克思主义’,学人们的关注焦点通常集中在青年卢卡奇的总体性、物化和阶级意识三个核心范畴上。”[③]张一兵教授认为:卢卡奇《历史与阶级意识——关于马克思主义辩证法的研究》一书的“核心概念为一种明确的对立的逻辑对峙视轴:重释马克思的肯定一线的历史(一定的生成性的社会存在及其动态功能结构),辩证法(能动的主客体关系),总体性(批判的逻辑张力),非直接性(批判的中介方法),阶级意识(资产阶级意识形态与无产阶级的自觉革命意识)。##end##这五个概念在书名上出现了三个,历史、辩证法和阶级意识是核心范畴,总体性与中介性是达到前者的途径;批判资本主义的否定一线为伪科学,自然性,物化。我们必须注意到这些概念之间的联结点,其实每一个概念即是一条重要的理论线索。”[④]本文就“总体性”、“物化”和“阶级意识”三个概念来讨论卢卡奇《历史与阶级意识》的哲学建构与当代意义价值。

一、总体性:创造历史的力量,全面把握社会现实的方法

总体性是卢卡奇在《历史和阶级意识》一书中提出的一个核心范畴。卢卡奇的总体性是指全面把握社会现实的方法。具体的东西,任何总体都是具体的总体。因此,他又把总体性称做“具体的总体性”,理解他的总体性需要考虑它是支配现实的范畴,不能只是在社会现实之外去理解。他的“‘总体性’概念强调无产阶级的历史地位不在于它是现代先进生产力的代表,而在于它是社会总体的代免提供了主体和客体的同一”。[⑤]总体性范畴在《历史和阶级意识》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它是我们把握卢卡奇辩证法思想的枢纽之所在。总体性范畴具有多重特性:作为本体论原则,它在《历史和阶级意识》中是社会本体;作为认识论原则,总体性是具体的,它是全面地把握社会现实的唯一方法;作为辩证法原则,总体性是历史的、联系和发展的。而贯穿总体性范畴的基本原则是主体性原则。分析总体性范畴的特征和实质;对于把握卢卡奇的哲学思想,具有重要的作用。卢卡奇提出总体性范畴首先是针对第二国际的修正主义者把马克思主义庸俗化的思潮的。“毫无疑问,《历史和阶级意识》的伟大成就之一在于使那曾被社会民主党的机会主义者们的‘科学主义’打入冷宫的总体性范畴,重新恢复了它在马克思全部著作中所占的核心地位。”[⑥]总体性的概念是从黑格尔那里来的,其范畴是卢卡奇辩证法思想的真髓,同时也是卢卡奇潜心研究马克思主义辩证法实质的重要结论。早在卢卡奇的《小说理论》中,总体性这概念已发挥了作用。卢卡奇认为,总体性的丧失是现代时代的特征,小说作为一种“理念的先验的故乡丧失状态的形式”才以文学的方式来筑造虚幻的总体性。在论及诗人对总体性的追求时,卢卡奇这样写道:“这条通向内心的道路是向着他们对统一和普遍性的伟大综合的渴望的唯一可能性。他们在寻找一种秩序,但不是一种包容一切的秩序,而是一种不再需要被迫放弃的秩序;他们尝试着用从所有不和谐的乐音合奏中产生一部和谐的交响乐这样一种方式来覆盖整个世界。”[⑦]在转向黑格尔之后,“总体性”成了卢卡奇论述小说理论的理论方法:“小说世界的客观结构展现了一个异质的、由调控理念所控制的总体性,这个总体性的意义虽已被指明,但没有被给定。所以,人的个性和世界的统一——这个统一体被记忆朦胧地照亮,也曾经一度是我们所体验到的经验的一部分——主体决定性与本质的客体反映性的统一是承担小说形式所要求的总体性的最深刻、最本真的手段。”[⑧]但这种“总体性”还不是“健康”的总体性,它仅仅是一种企盼和渴望,它是对英雄叙事诗时代所拥有的生命的完整性的深切的眷顾,它是对主观文化和客观文化的二元对峙和分裂的强势反拨,这种“总体性”终究是虚幻的,它只能在作为艺术形式的“小说”中实现自身。卢卡奇当然不满足于这种栖身于小说之中的“总体性”,他总想在社会现实中寻找对总体性的“真实”地表达。历史为卢卡奇提供了机缘。匈牙利革命的迅速成功又突然夭亡,卢卡奇本人从匈牙利共产党要员、教育副总长转眼间亡命天涯并一度沦为囚徒。成与败、荣与辱、是与非、观念与现实,这一切交织在卢卡奇的心头、萦绕在脑际。但正是在这“观念”迸发出建构世界的奇异力量的革命运动中,卢卡奇获得了、抓住了一种神奇的意识体验,卢卡奇感到“无产阶级意识”本身就是一种客观现实的改造性力量,是“总体性”的历史表达和“武器的批判”。[⑨]

作为认识论的原则,总体性是具体的总体性。在卢卡奇看来,唯物主义辩证法的总体性概念首先是指相互作用的矛盾的具体的统一,换言之,具体的总体是包含矛盾和多样规定性的总体。卢卡奇指出,总体性的范畴不是把它的各个成分归结为一个毫无差别的统一体、同一体。但具体的总体强调总体对于各个环节在方法上的优先性,反对用孤立的观点看待事物,主张部分与整体、理论与实践、主体与客体的统一。卢卡奇认为,只有用具体的总体来认识事物,才能把具体事物与总体联系起来思考,才能给具体事物以确切的含义。因此,总体性的认识方法与资产阶级科学以及第二国际庸俗马克思主义所代表的实证主义的方法是根本不同的。作为本体论的原则,总体性是社会历史的总体性。具体的总体性要求我们把社会当作一个有机的总体来把握。卢卡奇认为“具体的总体是真正的现实范畴”,在此,卢卡奇的“现实”,指的就是充满矛盾和对抗的资本主义社会现实。卢卡奇多次强调总体性是一个社会历史概念,它不适用于自然界,只适用于社会历史领域。他还批评了恩格斯的自然辩证法思想,认为恩格斯把黑格尔的辩证法思想扩展到自然领域是错误的,其结果只能导致忽略历史过程中的主体与客体的相互关系。由此可见,卢卡奇的总体性思想的核心是主体与客体的相互作用。他着重强调的是人的主体性,而不是自然的客观性。他的总体性思想的核心内容就是社会历史领域中的主体与客体的相互作用的辩证法。总体性中的主体,不是指个人,也不是抽象意义的人,而是具体的现实的人,主体处于历史的辩证过程中,表现为人与人之间相互交往的社会的人。总体性中的客体,不是单纯的客观存在,而是纳入历史发展过程的过程总体。卢卡奇在其整体的优先性、主体的能动性、具体性、时间的过程性四个原则的基础上,构建了人的总体性理论体系。一是总体性是经济、政治、文化、意识等各种因素的统一和统一的中心,总体性优于经济因素。[⑩]卢卡奇指出,规定和制约社会发展的因素除了经济因素外,还有政治、文化、意识等等,这些因素相互联系、相互作用。他认为,马克思从未纯粹地考察社会经济运动,但却倚重并强调经济运动法则,如此必然钝化无产阶级对资本主义社会现实的洞察力和批判力,而通过总体性方法,才能使无产阶级超越单纯经济主义的视野,达到对社会历史整体上的把握。二是总体性是认识和实践、历史和思维的统一,本身就是创造历史的力量。[11]卢卡奇认为,当面对着资产阶级无疑地持有并且只要当它还是统治阶级仍将继续持有压倒优势的知识、文化、习俗的资源时,无产阶级唯一起作用的优势、它的唯一决定性的武器就是把社会总体性看作是具体的历史总体性的能力。这种能力把物化的形式看作人与人关系过程,能够在矛盾的消极方面中看到只是利用抽象形式表现出来的历史的内意义,并且把矛盾的积极方面提升到意识之中同时又付诸实践。三是总体性是主体和客体、人和历史的统一,是无产阶级历史主体的阶级意识在历史实践中的体现。卢卡奇指出,不是任何人在与客体发生关系时,都能正确地处理主体和客体的关系,整体和部分的关系,唯有无产阶级才能把历史、把社会当做一个整体来理解,这是由无产阶级特殊的阶级地位所决定的。在卢卡奇看来,无产阶级正是这个世界的创造主体和自觉意识。历史和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是同一过程的两个不同方而,或者说是主体和客体历史同一的辩证总体。四是总体性是世界观和方法论的统一,是无产阶级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辩证法。[12]卢卡奇认为,资本主义社会实现了社会的社会化过程,人成了本来意义上的社会存在物,社会变成了人的实在,但只是随着无产阶级的出现才完成了对社会实在的认识,产生了关于无产阶级解放条件的学说和把社会实在理解为社会进化总过程的学说,这就是马克思的总体性辩证法。在卢卡奇看来,总体性辩证法的本质就是历史的实践性,并且是意识到了的历史实践性,是无产阶级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最锐利的武器。

纵观卢卡奇的总体性理论,其对西方马克思主义发生了深远的影响,许多思想都从不同的、各自的立场出发,继承和发扬了总体性的理论,它作为一种哲学原则不断地得到具体阐述和进一步的发展。

二、物化理论:扬弃物化,把握现代社会最为根本的理论依据

物化理论是卢卡奇在《历史和阶级意识》中提出的另一个重要范畴。“卢卡奇被誉为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创始人,重要的原因是他在《历史和阶级意识》中明确提出物化理论,表达了他对发达工业社会的文化批判,此批判构成了20世纪后来的各种西方马克思主义流派的主题。”[13]他通过许多途径了解到“物化”[14]这一概念。他向我们展示出了一种(关于物化的)马克思主义的定义。他的“物化”理论认为,无产阶级和人类的解放的根本问题不在于推翻剥削制度而在于把握“总体意识”以克服“物化意识”。[15] “物化”所指的是这样一种现象(以及由这种现象所引发的诸多现象):即“生产者同总劳动的社会关系”被反映成(也就是表现为、看起来似乎好像成了)一种“物与物之间的社会关系”。卢卡奇在使用物化这个术语的时候,还把它当成了异化( En-fremdungalienation)、理性化(rationalization)、原子化(atomization)以及去活动化(deactivization)的同义语。物化这一术语的不同含义是在分析的不同层面中表现出来的。的确,这个概念是一个真正的辩证概念,因为它引发了一系列在历史中被决定的层面。卢卡奇遵循马克思对商品拜物教( Warenfetischismusthe fetishism of commodities)的论述,竭力主张是物化引发了社会性“事物”的第二自然( second nature) ——这种第二自然似乎、并且是倾向于否定社会世界的历史性。[16]物化”是资本主义社会中最重要、最普遍的社会现象,这个概念主要在马克思关于商品拜物教观念的影响下形成的。卢卡奇本人也自称物化的概念,是源自于对马克思商品拜物教性质分析中得出的。在卢卡奇看来,“商品拜物教问题是我们这个时代即现代资本主义的一个特有的问题。”[17]在卢卡奇早期著作中,不论是《现代戏剧发展史》还是《心灵与形式》中,他都已经使用了“异化”( Entfremdung)这一概念,并且《心灵与形式》的主题就是论“异化”。卢卡奇在《历史与阶级意识》中基本上废弃了“异化”这一措辞而启用“物化”(Ver-dinglichung)这一术语。我们长期诟病于卢卡奇的恰恰是指摘卢卡奇用“物化”概念表达了马克思用“异化”概念所表达的思想,而卢卡奇的“物化”概念又等同于对象化Vergegenständlichung,在这里,卢卡奇的错误在于物化和异化的混同与物化和对象化的混同两个方面。卢卡奇本人也承认了自己在这方面犯下的“错误”。我们承认卢卡奇早期作品中的“异化”概念和《历史与阶级意识》中的“物化”概念确有联系并且有意义上的交叠,但它们又不是完全等同的两个概念。他用“‘物化’所描述的理论,既非严格意义上的马克思的异化理论,也非物化理论。他是通过颠倒韦伯的合理化思想来对马克思政治经济批判之拜物教思想的解释。这是一种具有原创性的解释,它揭示了马克思批判的关键内容,又提出了马克思的不同的问题。因此,不能简单地将它与马克思的异化或物化理论等同起来,这反而会遮蔽其理论意义和价值。”[18]但卢卡奇的物化理论同马克思的异化理论在本质上是相互一致的,都是对现代人的生存困境的文化批判。其一致性主要表现在卢卡奇关于物化的主、客观方面的规定性的表述和马克思关于劳动异化的基本规定性的理解。卢卡奇认为“物化”是人自己的活动或者是自己的劳动,成为某种客观、独立于自己的东西,成为借助于人相对应的某种自发运动而控制了人的某种东西。换句话说,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通过物与物之间关系的形式呈现。卢卡奇指出,“物化现象既有客观方面,也有主观方面。在客观方面,一个客观事和事物之间诸关系的世界形成了(即商品和商品在市场上运动的世界)。人的确逐渐地认识到支配这些客观事物的规律,但是尽管这样,它们仍然是作为生产自己权威的看不见的力量而人相对立。个人能够利用其关于这些规律的知识来为自己的利益服务,但是个人不能够通过自己的行动来改造这一过程。在主观方面。在市场经济相当发达的地方,一个人的活动变得跟他自己相疏离,变成为服从于社会的自然规律的非人的客观性的商品,变为恰恰与任何消费商品一样的,必须按照独立于人的自己的活动方式进行活动的商品”[19]。物与物之间关系的世界出现了,支配这些关系的法则也逐渐被人发现。然而,这些法则仍然作为产生着异己的力量与人相遇,虽然在某种范围内和某种程度上,个人能通过认识这些法则,来为自己服务,但却不能用自己的活动改变这一过程。在卢卡奇看来,在市场经济发达的地方,个人的活动变得同他自己疏远起来,变成一种商品,像任何消费品一样,它必须照自己的独立于人之外的意志去做。在这种物化条件下,不仅人之外的整个物质世界作为与人对立、支配人的东西而存在,就连人自己也不属于自己,而只是一种用来交换的商品。[20]卢卡奇指出,在这个世界上,人的关系所可能具有的一切自然形式,人的物理和心理“性质”也可能发挥作用的一切方式,无不日益纳于这种物化过程之中。“物化”是资本主义社会中的每一个人必然遭遇到的现实,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同样以物与物之间虚幻的形式出现,也就是以物化的形式出现。人们突然发现他们所面对的是一个异己的物的世界,这个世界本来是人创造的,现在却与人相对峙并压抑着人自身。[21]卢卡奇关于物化的客观方面和主观方面的规定性的论述,触及当代社会和人所面临的物化问题的普遍化和前所未有的深度,人丧失了超越物化和异化的批判维度,形成了与物化结构认同的物化意识,这是生活在高度理性化时代的人类所面临的一个重要的文化困境。正是由于这一事实,马克思的异化理论以及卢卡奇的物化理论在现时代仍具有十分重要的价值,它使人类理性的批判目光不仅关注政治压迫和经济剥削问题,而且也深入到现代人在文化层面上普遍面临的困境。也正是由于物化在现代社会中具有前所未有的深度,已深深浸入到人的意识结构之中,所以说,扬弃异化、消除物化是现代人面临的十分艰难的任务。卢卡奇为此把物化理论当做把握现代社会的最为根本的理论依据,把扬弃物化作为自己理论的宗旨。为了达到这一根本目的,他提出了总体性原则和主客体统一的辩证法,并设计了以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的生成为核心的革命观。[22]卢卡奇认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物化关系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23]:一是物化使人屈从于狭隘的分工范围,把全社会分裂成一块块的碎片。随着劳动分工和商品交换的发展,职业日益专门化,生活被局限在狭小圈子之中。换言之,技能的专门化导致了对整体的每一个想象的破坏。二是现实生活被物化、僵硬化和机械化。人们对物的追求使其目光短浅近视,人们所面对的现实变成物和一个个孤立事实的堆积,拘泥于眼前的物的关系,放弃了思考前途和未来;三是劳动过程使人被客体化,丧失了自己的主动性和创造性。劳动者成了转动着的机械系统的组成部分,当世界变得日益机械化时,人也必然被机械化。

从全面来看,卢卡奇的《历史与阶级意识》就是对主体的召唤。“我们正生活一个空前物化的时代,物的体系已经压碎了人性的尊严,我们呼吸的空气由于物化而变得越发沉重,我们身上流淌的热血也由于物化而变得愈加黏稠。在这样的一个时代,卢卡奇的物化批判仍然具有震撼性的启示意义。”[24]“物,以及物的幽灵,刺透了身体与思想。既没有鲜血,也没有忧伤。物的骄横在无罪感的欢愉中,凝结成布尔乔亚时代的奢华与平庸。一切都从物开始,欲望、情感、事业、人生甚至哲学。”[25] “自在之物”在知性的彼岸发出奇怪的叫声,这是物的彻底独立的宣言。人,以及人的关系,被细密的物网覆盖,已经遗忘了挣扎。革命被经济淹没,斗争被顺从取代。[26] “新的主奴辩证法,像气势汹汹的雾,弥漫在青春的躁动里。在疯狂的物语中,社会蜕变为一个巨大的物化结构,封锁了通往自由的路,而无意识的主体,注定要把历史的未来冻结在资本逻辑的永恒喧嚣中…… 对物化的忧思,已奠立存在论的根基,但人的解放,依然遥遥元期。”[27]于是,激进哲学又一次承担起物化批判的重任,以便为“强势的民主”以及“将至的共同体”开辟一种客观的可能性。

尽管卢卡奇的本意是要将他的物化理论变成一种关于资本主义社会的辩证的批判理论,但是,在我们看来,他的物化理论仅仅是在实践哲学的历史中进行的一种基础性构建。

三、阶级意识:“对社会的、历史的经济地位无意识”

与马克思一样,卢卡奇也不是一位学院式的理论家。他是一位时刻关注革命过程的实践家。因此,卢卡奇无论是构建总体性辩证法,还是揭示现代社会的物化现实和物化结构,都不是为了形成某种纯粹理论形态的哲学体系,而是旨在建构一种实践性的革命理论。在《历史与阶级意识》的“全部的讨论中,卢卡奇提出了一种对后来理论产生极大影响的理论,即阶级意识不是一种意识,而是一种无意识。”[28]“卢卡奇认为,阶级意识‘既不是组成阶级的单个个人的思想、所感觉的东西的总和,也不是它们的平均值’,而是作为与一定社会存在相关联的‘总体的阶级’的意识。”[29]“作为总体的阶级在历史上的重要行动归根结底就是由‘总体的阶级’的意识,而不是由个别人的思想所决定的,而且只有把握这种意识才能加以辨认。这一规定从一开始就建立了把阶级意识同经验实际的、从心理学的角度可以描述、解释的人们关于自己的生活状况的思想区别开来的差异。当然我们不能只是停留在确定这种差异或甚至只是一般地、形式主义地把由此产生的关系固定下来。”[30]帕金森认为,“青年卢卡奇的阶级意识概念非常接近他的老师韦伯的‘理论类型’,即作为一种引导性的行为范式”。[31]以杰姆逊的解释,青年卢卡奇的阶级意识是“一种先验的局限或优势,通过附属于资产阶级或无产阶级而被赋子领悟外部现实的心灵能力”。[32]从这种特定的历史关联性出发,认识阶级意识的本质就只能表现为“依靠客观可能性的范畴进行历史分析”。这也意味着,“在一个特定的社会之中,从在生产过程中的某种特定的地位出发,这一社会的经济总体一般地讲可以被认识到什么程度?”青年卢卡奇认为,在这一点上,人们是不可能超越“他们那个时代的社会经济结构为他们规定的界限和他们在这一社会经济结构中的地位”[33]的。

卢卡奇在《历史与阶级意识》中突出讨论“阶级既是历史——辩证过程的原因,也是它的结果;既是历史——辩证过程的反映,也是它的动力。无产阶级不仅是历史认识而且是历史变革的自觉主体;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作为‘主体’的过程的真理本身,它是辩证过程本身的意识;只有无产阶级的意识才能指出摆脱资本主义危机的出路;革命的命运要取决于无产阶级在意识形态上的成熟程度,即取决于它的阶级意识 [34]等主题。他提出了与传统的暴力革命观所不同的新的无产阶级革命观。在卢卡奇看来,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产生于无产阶级革命具有重要的影响。在经济上、政治上的革命条件已经具备,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的觉醒程度就成为决定革命成败的关键性的因素;在这种意义上,以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的生成,即无产阶级的内在转变为内涵的意识革命就不只是经济革命和政治革命的伴随现象,而是无产阶级革命的首要问题。无产阶级革命是彻底扬弃物化,根本改变人的生存方式的总体性进程,它包括政治上的、经济上的、文化上的、心理性的多方面的转变。在这一总体性革命进程中,意识革命处于核心地位。卢卡奇强调,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对于无产阶级革命及整个人类命运的至关重要性。在谈到无产阶级反对资产阶级的斗争时,卢卡奇指出:“‘自由王国’,‘人类史前史’的终结,意味着人们之间对象化的、物化的关系的力量开始复归于人。这一过程越是接近它的目的,对无产阶级来说,越是要迫切地理解自身的历史使命,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也就越强烈、越直接地决定它的每一行动。因为只要盲目起作用的力量还未达到它自我消灭的目标,这种力量就会‘自动地’推进到这一目标。当向‘自由王国’的过渡时刻产生时,这就更为明显。因为这盲目的力量将盲目地冲向万丈深渊,唯有无产阶级的自觉意志能使人类免遭即将来临的灾难。换言之,当资本主义最终的经济危机发展时,革命的命运(以及人类的命运)将取决于无产阶级意识形态的成熟,即取决于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35]卢卡奇认为,阶级意识只是资本主义社会中才被意识到的“无意识”。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因为阶级的对立,资产阶级的阶级意识和它自己的利益处于一种互相对立的矛盾关系之中,这种矛盾关系表现为虚假的意识和虚伪的意识。这与资本主义社会的物化结构是相互一致的。在卢卡奇看来,因为历史的局限,在迄今为止的各种社会阶级中,只有无产阶级才有可能对人作为“统一的主体和客体”的地位形成自觉的认识,这就是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因为无产阶级自身就是历史进程的“统一的主体和客体”,他的命运与人类的命运是一致的。问题在于无产阶级并非在任何时候都对自己的这种地位都有自觉的阶级意识。从卢卡奇的论述看来,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的形成既是无产阶级自身成熟的结果,也是人类自身不断走向觉醒的成果。因此,这一自觉与生成的过程不是简单的、轻易的和短暂的,而是需要现实历史进程的推演和人类理性的自觉的投入。在卢卡奇看来,“真正实践的阶级意识的力量和优势恰恰在于它能把隐藏在经济过程的相分离的征兆后面的自身的统一性看做是社会的总的发展趋势,这只有无产阶级阶级意识才能达到。因为无产阶级具有不同于其他任何阶级的优势,即无产阶级被历史赋予了自觉改造社会的任务”[36]。卢卡奇指出,无产阶级自觉的阶级意识的特征,就是能洞见资本主义社会的本质,实现理论和实践的内在统一。这一特征决定了只有无产阶级,才具有真正的阶级意识。在卢卡奇的阶级意识中,就必然会出现直接利益和最终目标,个别因素与整体的辩证关系,它有能力把整个社会看做是具体的、历史的总体;有能力把物化形式把握为人与人之间的过程;有能力积极地意识到发展的内在意义,并将其付诸实践。“他有能力从核心出发来观察社会,并把它看作是互相联系着的整体,并因而能从核心上,从改变现实上采取行动;就在于对它的阶级意识来说,理论和实践是互相吻合的;就在于它因此能自觉地把它自己的行动作为决定性的因素投到历史发展的天平上去”。[37]

The value of philosophy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contemporary significance of Lukacs history and class consciousness


Abstract  in the "history and class consciousness", Lukacs put forward the scientific socialism, emphasizes dialectics and subjective revolutionary "western Marx doctrine". He used the "totality", "transformation" and "class consciousness" three core concepts to construct his own philosophy. On the whole, the priority of the subject's initiative, the specific time, process based on the four principles, Lukacs constructs an overall theoretical system of human. His "materialized" theory think that the basic problem of the proletariat and the liberation of human is not in overthrowing the system of exploitation and to grasp the "overall awareness" to overcome the "materialization consciousness". "Class consciousness is not a kind of consciousness, but a kind of unconscious." Lukacs thinks, the unconscious class consciousness only in capitalist society is aware of the "". In capitalist society, class consciousness bourgeois false consciousness and false consciousness. On Lukacs view, because of the historical limitation, in all kinds of social class so far, only the proletariat is possible to people as "subject and object" unified position formed self-consciously, namely the class consciousness of the proletariat.

Keywords  Lukacs; "history and class consciousness"; philosophy; value

 

 


 



*陈明富(1973-),男,汉族,贵州金沙人,南京大学哲学系马克思主义哲学专业博士生,中国环境哲学学会理事、中国环境伦理学学会理事、中国民族理论学会理事,中国人民解放军昆明民族干部学院教研部教师。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理论、边疆民族问题研究。

[]方环非、郑祥福等:《当代西方哲学思潮》,浙江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第200页。

[]李忠尚:《“新马克思主义”析要》,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7年版,第70页。

[]张一兵:《文本的深度耕犁 西方马克思主义经典文本解读(第一卷)》,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7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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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环非、郑祥福等:《当代西方哲学思潮》,浙江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第206页。

[11]方环非、郑祥福等:《当代西方哲学思潮》,浙江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第206页。

[12]方环非、郑祥福等:《当代西方哲学思潮》,浙江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第207页。

[13]衣俊卿:《西方马克思主义概论》,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16页。

[14]“物化这一术语在德文中的表达方式是“Verdinglichung”,在英文中的表达方式是“reification”,这一词汇的词根来源于拉丁语中的“res”一词,意思是事物事物这一词汇在英文中的表达方式是“thing”,在德文中的表达方式是“das Ding”

[15]陈学明:《西方马克思主义论》,辽宁出版社,1990年版,第28页。

[16]周凡:《新马克思主义评论》,中央编译出版社,2012年版,第2931页。

[17]卢卡奇:《历史与阶级意识》,杜章智译,商务印书馆,1992年版,第144页。

[18]胡大平:《西方马克思主义哲学概论》,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152页。

[19]卢卡奇:《历史与阶级意识》,王伟光、张峰译,华夏出版社,1989年版,第86页。

[20]王维、庞君景:《20世纪西方的马克思主义思潮》,首都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19页。

[21]方环非、郑祥福等:《当代西方哲学思潮》,浙江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第20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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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周凡:《新马克思主义评论》,中央编译出版社,2012年版,第29页。

[25]周凡:《新马克思主义评论》,中央编译出版社,2012年版,第29页。

[26]周凡:《新马克思主义评论》,中央编译出版社,2012年版,第29页。

[27]周凡:《新马克思主义评论》,中央编译出版社,2012年版,第29页。

[28]胡大平:《西方马克思主义哲学概论》,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84页。

[29]张一兵:《文本的深度耕犁——西方马克思主义经典文本解读(第一卷)》,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63页。

[30][]卢卡奇:《历史与阶级意识》,商务印书馆,2012年版109页。

[31][]帕金森:《卢卡奇的马克思主义与黑格尔主义》,载《马克思研究资料》,19854),第209页。

[32][]杰姆逊:《马克思主义与形式》,第154页。

[33]张一兵:《文本的深度耕犁——西方马克思主义经典文本解读(第一卷)》,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63页。

[34]胡大平:《西方马克思主义哲学概论》,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80页。

[35][]卢卡奇:《历史和阶级意识》,王伟光、张峰译,华夏出版社,1989年版,第70页。

[36]胡大平:《西方马克思主义哲学概论》,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85页。

[37][]卢卡奇:《历史与阶级意识》,杜章智等译,商务印书馆,1999年版,第13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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